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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肥貓貓與老虎牧師》

(《澳門作家文集2021》2021年11月)

作者: 彭執中

 究竟什麽會愈洗愈多? 肥貓貓一直想了三個月都想不出來!事情經過得由三個月前說起…… 

名師劣徒 

三個月前,一拐一拐的肥貓貓重返校園——愛德小學。他是小五愛班的學生。真的很不幸,他因為交通意外,嚴重受傷,在醫院住了一個月。傷勢治理得差不多,但一條腿跛了。本來喜愛和同學玩樂搞笑的他,現在變得神情苦惱,經常獨自呆坐。他以前上課時會經常提問又要人猜謎,現在卻沉默不語。他本來讀書便不用功,受傷後更懶散,經常遲到,又不做功課。各位老師勸他不聽,罰他又怕令他更悲傷,真的沒法教他。最近,他的國文老師放產假,新校長老虎牧師主動幫忙,擔任代課老師。 

小五愛班的同學們知道新校長來代課,便議論紛紛。老虎牧師樣貌威武,體魄魁梧,聲若洪鍾,令學生畏懼不已。還有很多傳聞,有說他是武林高手,少年時打得獅王重傷,名震一時。 

有些老師對老虎牧師的背景瞭解較多,知道他小時候是在愛德小學就讀,其後到外地升學,修讀神學及化學,成為著名的科學家,之前一直在牛津大學任教,對學生要求極之嚴格,在他的教導下,學生都勤奮學習,出人頭地。牛津大學全是精英學生,而愛德小學大部份學生的水平卻很一般,老師們都擔心老虎牧師會適應不了。 

老師和同學們都很想知,懶散失落的肥貓貓遇上強悍嚴厲謹的老虎牧師,會發生什麽事? 

課堂奇遇 

今天,老虎牧師在早會上勸勉全體學生,要用心學好知識,知識比金錢更重要;金錢可能被騙被搶,用了便沒有,而知識卻不會被騙被搶,而且愈運用便愈豐富。 

早會後,老虎牧師來到小五愛班,開始他的第一堂國文課。他用心教課,講解生動有趣。到了差不多下課的時候,突然教室的門被推開——肥貓貓慢條斯理地走入教室。原來他上完早會後,去了後花園睡覺,後來給經過的老師發現,便催促他來上課。 

肥貓貓睡眼惺忪,沒有道歉,便走到座位坐下。老虎牧師放下課本,面部表情變得很嚴肅,瞪著肥貓貓,大步踏地,走向肥貓貓。同學們感到氣氛緊張,地板微震!老虎牧師一定會大發雷霆,肥貓貓這次闖禍了! 

那知,老虎牧師一言不發,示意大家站起來,一起把右手放在額前,向肥貓貓行禮致敬!肥貓貓看得呆了,感到很不好意思。 

這一個上午,肥貓貓在國文課的“特級禮遇”事件傳遍全校。肥貓貓去到校園的任何角落,碰上任何老師及同學,都受到敬禮——連小賣部叔叔、清潔亞姨、幼稚園的寶寶,甚至路過的郵差都向他敬禮! 

肥貓貓本想低調孤獨,但卻受到大家敬禮住目,真的受不了!他明白這是他遲到的後果,由當天下午開始,再也不敢遲到了。 

第二天的國文課,同學們逐一交上功課。肥貓貓竟然交上一張白紙!本來神情輕鬆的老虎牧師,見到白卷,便面色大變,瞪著肥貓貓,一言不發。氣氛變得緊張,同學們都擔心,這次肥貓貓一定會被老虎牧師重罰了!可是,出乎大家意料,老虎牧師拿起白卷,從正面到背面,從頭到尾,很仔細地看了三遍,然後拍拍肥貓貓的肩膊,說:“未寫班級、學號及名字,回去用心做好,明天早上要交。” 

第三天的國文課,肥貓貓交上功課。他做得馬虎,寫得很潦草。老虎牧師拿起功課簿,低頭認真地看了三遍,才說:“正所謂‘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 ’ ,你需要好一點的文具。”跟著,他遞給肥貓貓一些文具,很認真地說:“這裡有一個德國製的鉛筆刨,一塊日本製的擦字膠,及一枝國產的鉛筆,這些都是我多年來用過最好的文具,都送給你,以後一定要用心寫好。” 

肥貓貓一向草率寫字,慣了捱駡。現在受到老虎牧師的鼓勵,又收到禮物,十分感動,從此便用心寫字。 

古怪謎語 

第四天的國文課,老虎牧師講完了課文後,說:“各位同學有問題嗎?” 

班長小白獅說:“貓貓經常有一些益智問題,讓同學們猜,可以請他說說嗎?” 

老虎牧師微笑點頭,同學們都鼓勵肥貓貓出問題。 

肥貓貓根本沒心情講,便沒精打采地說:“什麽會愈洗愈髒?”這其實是一個很舊的謎語。 

機靈的小松鼠搶着說出謎底:“水!” 

小白獅想課堂氣氛活躍一些,便說:“要不,我們請牧師也出一個謎語吧?” 

老虎牧師說:“好的。什麽會愈洗愈多?” 

同學們苦苦思考都猜不出,善於猜謎的肥貓貓也猜不出。 

下堂前,同學們都懇求老虎牧師說出謎底。 

老虎牧師微笑着說:“你們不用急,慢慢想,才有趣味。用功學習,知識多了,思考靈活了,便可以猜出。” 

小松鼠說:“牧師請給點提示——不是,請給三點提示!” 

老虎牧師說:“其實我剛才說的解謎方法已經是最好的提示。好吧,再來三點提示:不是生物,不是死物,可用同音字。”他說完便下課離去。 

大家滿腹疑團,熱烈討論:不是生物,不是死物,難道是鬼魂?神仙?…… 

偵探解謎 

肥貓貓雖然在國文科用心學習,但在其他課堂卻不用心,經常偷看偵探漫畫。他被老師們多次警告及沒收書本,但仍不改過。老師們便請老虎牧師幫忙。 

老虎牧師在校內花園約見肥貓貓。 

老虎牧師把漫畫書還給肥貓貓,說:“我看過了這些書,相當有趣,但不算最好的偵探書。” 

肥貓貓問:“什麽是最好的?” 

老虎牧師說:“阿嘉莎·克莉絲蒂寫的偵探小說。” 

肥貓貓說:“不想看這麽長的,還是漫畫書好看。您說偵探漫畫不算最好,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夠好。” 

老虎牧師說:“不夠好的地方在於,作者沒有把足夠的線索預先告訴讀者,所以讀者不可能解開謎團,祗能等主角在結局時說出大家原先都不知道的情况,然後破案。” 

肥貓貓大受啓發,很想看看克莉絲蒂寫的小說。他很聰明,馬上聯想到老虎牧師出的謎語。他笑着說:“這樣說來,牧師出謎語時,並沒有提供足夠的線索,也不算是最好的!” 

老虎牧師和肥貓貓一起大笑起來。 

肥貓貓很感激老虎牧師,因為老虎牧師不但沒責怪他,還歸還書本,又介紹好書給他。從此,他專心上課,用心學習。 

真正謎底 

不知覺間,三個月過去了。在這段老虎牧師代課的日子裡,同學們都學得充實又開心,大家的成績也都進步了不少,有些更拿了校內外比賽的獎項。最開心的是肥貓貓,他得到老虎牧師的尊重和關懷,不再自卑,重拾信心,與同學們相處得很愉快。他還在課餘看了三本克莉絲蒂的偵探小說呢! 

在老虎牧師的最後一堂課上,同學們都依依不捨。 

小松鼠說:“牧師,您的謎語,我們三個月都想不出,快揭開謎底吧!” 

老虎牧師說:“什麽會愈洗愈多?‘洗’和‘使’同音,什麽會愈使(用)愈多呢? 就是知識! ” 

這時,肥貓貓想起老虎牧師之前的早會講話和解謎方法,便恍然大悟,原來老虎牧師的謎語,就是要鼓勵大家要學好知識——其實老虎牧師早已提供了足夠的線索,這謎語是最好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