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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說《賭城 吊橋 何其險》

(《故事》原創小說 2017-03)

作者: 彭執中

澳門大賭

龍王和蛇精鬥法多年,為爭作各地守護之神。最近,蛇精請龍王到澳門這賭城,說要入鄉隨俗,與他打賭:當人遇上絕境時的抉擇,究竟是為求自保而不顧情義,抑或是著重情義而不顧自身安危? 蛇精狡猾貪心,認為人性本惡,下注於前者龍王仁慈忠厚,認為人性本善,下注於後者。每次打賭,蛇精皆選壞人,龍王總是希望壞人變好,明知勝算不高仍下注於後者。結果龍王連輸七局,輸了六個北方城市和澳門。

太白星君得悉龍王慘敗,便來提點他:“龍王可去請教大食國國王米勝,求取勝之道。”

龍王說:“人道‘莫與魔王鬥嘴,莫與米勝鬥智’,米勝能與大魔王齊名,定是十分厲害。未知米勝在哪裡?”

“聽說米勝剛與大魔王鬥了三日三夜,現在正和兒子在高雄郊野休養。”

龍王便前往高雄找米勝父子。蛇精派手下偷聽了龍王與太白星君的談話,得悉龍王的打算,便緊跟龍王,要阻止龍王向米勝求救。

險中有禪

龍王很快便到了高雄,經過甲仙,來到多納吊橋,見此橋甚美,景色雅緻,便停下觀賞。他見橋中有一對父女,爸爸很年輕,女兒是個約五歲的寶寶。此吊橋祗可載百人,但此時卻有二百多人在橋上,這兩父女豈非很危險?

蛇精見機會來了,便把橋頭可納百人之告示改為千人,又派手下化身美女,在橋兩端訛稱在橋上多停留合照會帶來財運,很多遊人便紛紛走到橋上,駐足拍照。現時橋上竟有四百多人,嚴重超載!

橋身開始搖晃,吊索不堪負荷,噼啪作響! 橋中的寶寶見情勢危險,便向橋頭奔跑,但爸爸卻呆站不動!

蛇精向龍王說:“您看,橋中央的爸爸和寶寶正遇險境,寶寶一定會不顧爸爸自行逃命。”

龍王說:“百行以孝為先,我相信寶寶會以親情為重,不會丟下爸爸不顧。”

他們便打賭,誰說得中便可當甲仙之神。

此時,吊橋搖晃得更厲害了,寶寶見十分危險,便加速奔跑,而且大叫大跳……

龍王化身書生,現身於爸爸面前。

龍王說:“上有玉皇,下有寶寶,何謂襌?”

爸爸說:“上有太空,下有橋橋,無謂禪?”

“險! 險! 險!”

“何以險?”

“超載吊橋,下臨深淵,呆站爹爹,奔馳寶寶,何其險!”

“吊橋超載,深淵下臨,爹爹呆站,寶寶奔馳,實太險!”

“叫! 叫! 叫!”

“何以叫?”

“腳踏高橋,跳跳跳,奔馳寶寶,遇大險,高聲叫!”

“高橋腳踏,搖搖搖,呆站爹爹,已遇險,何必叫!”

“遇大險,寶寶高聲叫!”

“已遇險,爹爹何必叫!”

“臨危不亂,處變不驚,佩服!”

“……”

“拈花不語。佩服! 佩服!”

“幸遇大仙。拜見! 拜見!”

龍王見爸爸竟可看穿其仙人身份,不禁更加佩服。但其實他在光天白日突然出現,又作古代書生裝扮,更是滿口“神話”,當然是神仙喇!

原來爸爸日前耗力太大,現要休養三天,此刻身體虛弱,不能跑亦不能叫。他忽見書生出現,以為是仙人指路,但這仙人卻祇是閒聊禪話,他便隨口回應,作無謂禪談。

孤注一擲

蛇精在上空看見,寶寶不顧爸爸自行逃命,便哈哈大笑。龍王見蛇精大笑,便來到他的面前。

蛇精說:“在下必勝!”

龍王說:”何以見得?”

“爹爹呆站,寶寶奔馳,不顧爹爹遇險!”

“呆站爹爹,奔馳寶寶,要救爹爹脫險!”

龍王不自覺地學了爸爸反問和倒轉回話的方式,深感受用。

蛇精向下一看,不禁大吃一驚,本來奔向橋頭逃命的寶寶竟然倒過頭來,正在跑向橋的中央!

龍王見人間有情,心中十分感動。

蛇精心頭一沉,暗駡這寶寶實在太蠢!

咦! 寶寶跑到爸爸身邊時並沒停下來,而是繼續向另一橋頭奔跑逃命。

蛇精見寶寶慌張逃命,已經跑得很遠。他見穩操勝券,便哈哈大笑。他意氣風發,狂笑吟唱:“蛇精操勝算,龍王空餘恨。蛇精下大注,龍王無膽跟!”

龍王説:“何以見得?”

其實龍王並無取勝把握,衹是學爸爸談禪之法,隨口反問而已!

蛇精見龍王竟然不察必敗之勢,便乘機狂加注碼,說:“在下加注剛贏得的北方六市和澳門,而閣下注碼就是廣東,夠膽跟嗎?”

龍王竟然點頭說:“當然奉陪!”

突然,寶寶停下來,竟然又調頭跑回橋中央,來到爸爸面前,和他緊緊地抱在一起。眾人向寶寶高聲歡呼,熱烈鼓掌。

龍王極為感動,眼中泛出淚光。

原來寶寶十分勇敢,臨危不亂,來回大叫大跳,警告橋上眾人要快速向橋兩端疏散。結果眾人離去,橋回復安全。寶寶救了爸爸,也救了一大班遊人和吊橋。

禪中寓險

蛇精大搖其頭,失望離去。他急往師父大魔王處求助,豈知大魔王手下告知,大魔王與米勝激鬥三天,元氣大損,要閉關休養三年!

龍王現身爸爸和寶寶面前,說:“感激先生和令千金相助! 請問先生高姓大名?”

爸爸說:“在下大食國米勝。”

龍王大為驚訝,慌忙行大禮拜見,説:“失敬! 失敬! 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米勝大王,怪不得智力勝神! 小公主十分勇敢又孝順,令我極之敬佩。”

龍王回想剛才打賭的經過,米勝衹是呆站不動,隨口禪談,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教他反勝蛇精,真是極之厲害呢!

米勝向龍王回過大禮,謙虛地說:“感謝大仙誇獎,真不敢當呢! 這是小兒米正,經常頑皮搞怪,今日作女裝打扮,真是十分失禮!”

“大王,我新任澳門守護之神,懇請大王指點。”

“其實之前大仙所言,已點出問題所在。吊橋即澳門,奔馳即車子。”

“先生意思是,澳門人多車多,城已超載,不堪重負,好比超載之橋,下臨深淵,何其險!”

米勝微笑不語。

龍王會意,便行禮道別,騰雲駕霧,直奔澳門而去。